当前位置: 信鸽 >> 信鸽的习性 >> ldquo走吧,穿上这身衣服,一起去
文/水无依
歌/小时姑娘
我回到了江南。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雨季,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。我坐在小船内侧,船夫在外面穿着蓑衣赶船。
船舱里逼仄潮湿,恍惚间,我看到我的手上又沾满了鲜血,周围都是血。
我仿佛是被按在水里面,呼吸不过来,只能任由眼前的景物浮现。眼前发黑,我想站起来想船夫求救,但喉咙就像是被掐住一般。
是过呼吸症犯了呀……
我这样想到,身体止不住地发沉,陷入昏睡中。
“你又去青楼做工了?”
一个女人抓着我的手问道,双目怒睁。
平日里看上去波澜不惊的人,此时此刻却急火攻心,我突然觉得这趟青楼或许是去错了。
“荆官人,我只是去卖艺又不是去卖身,你紧张什么呀。”我反手握住她的手。
“你大可放心,我的心里面永远只有荆官人你一个人。”
安抚半晌,看到荆姚不再那么生气,我的心终于放下,这位荆官人属实是算不上好哄的。
上次我独自去炼丹,不小心把硫磺放了进去,结果炼丹炉被炸。幸好人没事,身上都是些擦伤,可回来还是免不了挨她一顿骂。
“什么嘛,我明明比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大了不知道多少岁,却还要天天被她管教。”我在心里念叨。
荆姚是当朝首位女宰相,少年早成,清廉执政,绝对不比其他宰相差。尤其是现在那个宰相,贪得无厌,让百姓们都受了许多苦。
荆姚不过而立之年便主动辞去在朝官职,本是想回益州照顾老母,但母亲不过三月便因病故去。
荆姚为了维持生计,只好在益州捐了个小小的知州。
官职小了,管的事情也就比原来少了,正好能借此养养身子。
我是游历人间的炼丹师,平日采百草卖丹药,呈祖父医书治百病,江湖人称夏圣医。
不过现在,我已经定居在益州成家立业,荆姚就是我的爱人。
“夏婵。”荆官人说道。
“如果你再去那个地方,那我陪着你一起去,我相信益州知州弹得曲子一定会大卖特卖。”
我猛然清醒,“不行!我不去了,你不能去那个地方。”
那地方可不是什么“干净”的地方。
我在人间游历多年,什么规矩暗语早就摸了个清清楚楚,去了也不怕吃亏。但荆姚不行,她一直都在朝上当官,这些东西肯定是没接触过。
有些事情,我想想都后怕不已。
我自己怎么样都可以,但荆姚必须干干净净。
荆姚说道:“凭什么只能你去,我就不能去?”
我感到心中有一团火在灼伤心脏,抬眼刚想辩解,却看见她戏谑的眼神,荆大官人正掩着面笑呢。
我愣了一愣,她笑起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,我心中的火被熄灭。
荆姚身子羸弱,面色平日里时常面色苍白。
我来知州本是受人所托为她母亲看病的,但终究是无力回天。老太太去世后,荆姚就硬生生在灵柩前跪了三日,身子也就累垮了。
医者仁心,我为了照顾她就留在了益州。
此时正是初春,还有些寒意,荆姚肩上披着件披风。
我走上前去,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,道:“荆官人,再给我笑一个。”
荆官人笑道:“你这都是在那里学坏了,以后,我看你还敢不敢去。”
我故作可怜道:“荆官人,我这去青楼做工还不是为了能让咱们的生活好点。
你身子本就不好,天天与那些公文纠缠就已经很不容易了,我可不想天天白吃白喝。”
荆姚扶额叹息道:“夏圣医,你卖药的钱已经足够,我拮据惯了,用不了那么多钱。”
刚想反驳,眼见荆姚又要生气,我只好满口“好好好”地答应下来。
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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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,到处都是血,撩开帷幕,我感觉天上也下起血雨。
原本平静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战争打破。
南蛮来袭,益州属江南一带。荆姚身为益州知州,已经上了前方战场,我则在后方战场挑起了医护队的担子。
我在民间夏圣医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,益州久攻不下,在南蛮眼里是一个棘手的钉子。
战争对于医师最大的苦楚不是血肉模糊的心痛,而是你眼见生命的衰逝,身为医者却无能为力。
还有荆姚。
我不敢想有一天我会亲手缝合荆姚残破的躯体。
荆姚时不时会用信鸽送信回来,告诉我沙场状况,这也算得上是在血腥的战争中为数不多的安慰。
我也想拿起弓箭和她并肩作战,但每次她都能用不同的理由把我劝回去。
最后,她将医护队给我,我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,才不再提沙场的事。
有一天,信鸽来送信:今晚子时在城南河边等我。
这是要打最后一仗了?我心里面五味杂陈。
城南河边,月光朦胧。夜有些凉,荆姚穿着战甲,腰上配着剑,脸上的血也没有擦干净。
平日里羸弱的身体却在此时撑起了整个益州的安危。
鲜血衬得她脸色发白,我不清楚她是怎么拿起沉重的剑,但我清楚她拿起剑是为了谁。
我急忙走过去,抓过她的手腕便要把脉。
我是第一次那么迫切希望她还在,还没有离开我,但越着急我就越摸不出来脉象,最后竟然急得哭了出来。
“别哭了,我没事。我手脏,就不给你擦眼泪了。”她扒开我的手,轻声安抚。
我不顾她身上的血,直接抱上了她,抽泣道:
“你还在,太好了。你知道我看着一个一个送上来的伤员我有多担心吗?
我生怕有一个是你。”
荆姚在我耳边轻叹一口气,一只手轻抚我的后背,愧疚地说道:“是我对不起你,等这一仗打完了,我就辞去知州,好好陪你。”
“那行,荆将军得好好补偿我。”我破涕而笑,将她抱得更紧,哽咽说道。
她吻了我,带着些许血腥味,但在我尝来,还是很甜。
月光仿佛被染上了血色,突然,沙场的方向传来急促的号角——南蛮攻进来了!
我想跟她一起走,刚要挣脱她的怀抱,但谁料她却低声对我说了一声抱歉,一个手刃便将我打晕。
我模糊感受到她将我背到了一个地方,然后跟人说了什么便离去,接着是急促的号角声,再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等我再次醒来,发现自己在船上,天上下起了血雨,雨水流进船舱都是血,一身的血腥味。
我抬眼看到乘船的渔夫,疯了一样想抢过他的船桨。
“我要上战场!我要上战场!返航,快返航!”
我疯叫着,早就失去理智。我只想去找荆姚,她要把我送走,就是知道这场战役凶多吉少。
血雨打在我的身上,我不知道有没有荆姚的血。
平日里我治疗伤员,经常能闻到血腥味,但此时此刻,我闻到血腥味竟然开始犯呕。
“荆将军怕是回不来了。”
船尾传来几声窃窃私语,我手脚一软,差点跪倒在地,那渔夫应是荆姚的人。
又是一个手刃,将我打晕。
“姑娘,姑娘,醒醒,到江南了。”渔夫将我拍醒,我猛得起身。
“呼吸,我又能呼吸了。”我落下泪来。
外面还下着小雨,不是血雨,这将我从过去拉回来。
我交了船费,支起雨伞,便来到一处茶楼打探猫婆的消息。
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道:“当年南蛮入侵江南一带,是女将军荆姚带领益州兵民取得胜利,真是巾帼不让须眉……”
我听了,心中酸楚万分。
最后虽然取得了胜利,荆姚却战死沙场。我连她的遗体都没有见到,最后能留下的也只有她的佩剑。
待我平复好情绪,叫过来店小二,要了几个贵的菜,开始打探猫婆的消息。
店小二神神秘秘地说道:
“客官呀,这猫婆是江南有名的灵婆,传闻能以吃人血肉为代价实现愿望,你可真要去?”
我点点头,不耐烦地敲敲桌子,示意他快点说。
他低声道:“您要是想去,就在子时到西头的乱葬岗去。
听说那里是南蛮战场,凶得很哪!”
南蛮战场?那不就是荆姚的战场吗?不论如何,我都得去。
当我被送出益州一带后,战争已经结束。清点人数的时候,偏偏是少了荆姚。
所以,荆姚被朝廷断为战死沙场。
因为没有她的尸体,我一直不相信她战亡。她一定还活着,一定在等着我去找她。
为此,我重新拾起原来的老本行,四处游荡,多方打听。这才得知江南有个能实现愿望的灵婆,至此,我又回到益州。
我一脚踏进古沙场,开始一切正常,只不过是有阵阵寒风吹过。
不过多时,月亮变成了血红色,周围打打杀杀的声音不绝于耳。恍惚间,我好像看到荆姚提着剑,在沙场上拼尽全力杀敌。
“吾乃猫婆,不知夏圣医来此想实现什么愿望?”
一阵空灵的声音传过来,猛然间,一个佝偻的影子出现在我的眼前。
我连忙跪下作揖,以表示诚恳:“小女夏婵,想请猫婆找到荆姚荆将军的踪迹。”
“荆姚?你可是她爱人?”
我被她的询问弄得一惊,她是怎么知道的?我和荆姚还没有公开,目前看来,也没有机会公开了。
猫婆看到我的反应,更确定了我和荆姚的关系。
“当时荆将军心知与南蛮一战凶多吉少,但益州乃兵家重地,不可轻易丢失,那一仗必定要全力以赴。
她说,她不想辜负她的爱人。
便许诺我当她战死之后,我可以食她骨肉。你当医师的应该知道,上过战场的人,阴气重,对于我的修行最好不过。”
说罢,猫婆舔了舔嘴唇,继续说道:“同时,我也答应她,我可以让她久留于黄泉口,等她的爱人一起投胎转世。”
大量的信息使我的大脑开始呆滞,荆姚的遗体,原来是为了等我被猫婆吃了。
猫婆笑眯眯的:“你这个愿望我已经帮你实现,作为交换,你得将你的躯体给我。”
话音未落,我的脖颈一痛,是猫婆咬了上来,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消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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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泉路上人影纷纷,抬头一见匾上为“黄泉门”三个大字。
等我的意识重新汇聚,我已经在黄泉门下。而荆姚,果真站在门下等着我。
她的战甲已经卸下,人影消瘦,换上了婚服,像是等待着我迎娶她。
我的眼前渐渐被泪水糊住,我从没发现自己一步一步竟然可以走得那么慢。
“荆姚!你骗人,大骗子!明明说好陪我的,你去哪了呀……”我喊道。
游历人间多年,我本不知人间疾苦,等到有了荆姚之后,干什么都是幸福的。
失去她之后,才知道人间的苦怕是都让我受了一遍。
一时缺氧,脑袋沉晕。荆姚连忙跑过来,把我拥入怀中,轻声安慰我,我紧紧抱住她,生怕她再一次离我而去。
“好了好了,我来世一定好好补偿你。”她轻抚我的额头说道。
她吻了吻我脸上的泪水,挥手给我换上了婚服。
“走吧,穿上这身衣服,一起去孟婆桥。”
荆姚拾起刀枪,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夏婵。夏婵走遍世间,是为了找到荆姚。
在黄泉门,成全了她们许多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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